林家棟　1988 年參加香港無綫電視藝員訓練班成為演員，1992 年起轉戰電影圈，至今演出作品約70 部。憑《樹大招風》(2016) 奪得第36 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。他首次擔任監製的《打擂台》(2010) 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，其後監製《死開啲啦》(2015)，在《殺出個黃昏》(2021，第60-61 頁) 中身兼編劇和監製。

Q1. 你第一次做監製的《打擂台》於2011 年奪得了金像獎最佳電影，這次的經驗令你有什麼啟發？

《打擂台》我還未完全清楚知道要做什麼，不過在過程中知道自己須要處理很多拍攝的事情。導演很專注地處理很多拍攝的事情，其他有很多問題須要解決。多年來累積了若干經驗， 到這次《殺出個黃昏》也是跟新導演合作，我很清晰地知道，首先這個故事是關於什麼，我要怎樣跟導演配合，他是否很深入的進入那個世界。進入了，才去下一步，怎樣去籌備、拍攝，到最後見觀眾。我跟導演一樣，大家同步學習、成長中。我的經驗也不算多，但算是清晰一點了解監製這個崗位要怎樣配合導演，他怎樣給我衝擊。

 

Q2. 你拍戲經驗多， 跟很多大導演合作過，作為監製跟新導演合作有什麼問題要解決？

第一次執導演筒一定會很緊張，這是明白的。這會衍生一個問題：貪心。在現場見到某些東西，會想多拍一點，或者多表達一點，那就容易偏離主軸─ 這問題時有發生。這次的經驗是， 在開機前談了幾個月，劇本定好了分鏡。很多人覺得：「連分鏡也要知道？」因為製作條件， 我要知道拍幾多組，有幾多資源。如果鏡頭多了，有機會超出預算。不單是錢的問題，演員之後沒有檔期怎麼辦？所以我們一定要很清晰，像有人會畫storyboard，有人會做shot list。只是在拍攝之前，準備好拍攝本，定好一切，導演會怎樣，然後我消化了。

 

Q3. 那你跟導演做很多前期工作， 包括每一場戲的拍法都會參與?

我覺得即使導演將來再去處理其他項目，或者拍其他戲，前期工夫不夠充足，後面有什麼錯漏就會有很大影響。新導演的第一部電影當是熱身吧，可是這個熱身，我寧願辛苦一點，多做一點，將來有機會拍更大型的製作，就會掌握得好一點─ 我覺得這算是幫到導演。如果我隨便叫導演去拍，完全放手，當然是開心的，可是後來拍更具規模的電影時，面對的壓力可能就會大得多，因為沒有前期籌備十分充足的經驗。特別是現在這個環境下拍電影─ 哪怕是五百萬、千五萬或者五千萬預算也好─ 大家都知道香港的開戲量已經不多，我覺得要把握這些機會。不單要拍好，前期也要很清楚要預備什麼，有什麼寧願不要貪心，也要清楚自己的主題是什麼。

 

Q4. 作為監製， 另一個很大的作用就是找投資者。根據過往幾部戲的經驗，在香港找資金對你來說難不難？

這類型的題材是偏難的。大家有目共睹，近五年有卡士支持的電影，通常也要比較大的市場，這也合理，投資風險要盡量降低嘛，這是絕對明白的。所以導演要選擇走哪一條路，要五百萬、一千萬以下的電影，相對沒那麼大的市場壓力，也就別奢望大家眼中有份量的演員會參與。我會鼓勵他們，導演拍一部電影不是看多少錢，而是有沒有能力駕馭。讓一位演員，或者新人能發光發熱是導演的能力，這就更好。我找資金時都是這樣跟老闆講，如果要拍得大規模， 就要遷就市場去走。我也會說服老闆，如果規模小一點，不如給大家一個機會，嘗試為市場創造一個空間，做一些市場可能容納不到的題材─我最近極力嘗試這事情。


殺出個黃昏

Q5. 你對哪類型的劇本、題材感興趣， 或較容易打動你？

我比較熟悉自己住的地方，我會講想一些關乎民生的問題。像之前《打擂台》，早幾年的《死開啲啦》，到現在的《殺出個黃昏》，都是偏向民生、勵志一點的。暫時沒有多考慮太沉鬱的題材，我覺得現在須要鼓勵人們，給予一點情。近年的電影都令大家看得比較壓抑，我自己想陽光一點。所以今次、上次也好， 可能都是令大家覺得辛苦的課題，如殭屍也沒有屋住，要被逼走，這次是老人家的問題。可是，我們用陽光一點的處理。第一，觀眾沒那麼難入口。我自己都是觀眾，覺得這樣會輕鬆一點。電影始終除了顧及主題，也希望觀眾不用那麼沉重地離開戲院。

 

Q6. 你覺得現在香港的新導演有什麼機遇、挑戰？

我覺得機遇還好的。這兩年經濟非常差，可是政府也有支持。首部劇情電影計劃也好、十部八百萬電影也好─ 新導演操刀的機會多了。

我覺得現在觀眾真正需要的題材，一定不限於現在的機械人、動漫。其實過去有很多例子，如《伊朗式離婚》、《深夜食堂》也可行，是不是沒有觀眾？又不是。我覺得應該培養觀眾對港片的信心，除了內容，主題也很重要。導演想講什麼？要讓觀眾覺得，一方面是娛樂，其次是有沒有東西可以帶走。有沒有共鳴、走出戲院時可以回味，餘韻很重要。

 

Q7. 所以你對未來都是樂觀的。

樂觀，總有人做的，不會沒人做。我感覺過去十幾年大家吸收的養份，都是同一個模式的電影。引申到創作方面，大家被影響了，都是那些創作。可以慢慢調校，將大家的創作力釋放出來就會好。

如果是小一點的製作，我覺得需要言之有物、讓觀眾有共鳴，還要有一點娛樂性，基本上就是要這樣做。